三北霉豆腐:游子心中那抹化不开的乡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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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秋意渐深,冬风微起的时候,慈溪三北的农家便开始酝酿一种让游子魂牵梦萦的味道——霉豆腐。在慈溪,它有一个更质朴的名字,“白豆腐乳”。它与咸枪蟹、“苋菜姑”并列,被亲切地称作“敲饭榔榫”,意思是,只要桌上有这么一小碟,再平淡的米饭也能变得活色生香,让人食欲大开,轻松吃下好几碗。

  这美味的诞生,始于一场充满耐心的等待。洗刷清爽的棕箬壳带着植物本身的清香,被一张张铺在蒸笼里,成为最初的温床。买来的压板豆腐被利落地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,然后一块块竖立在箬壳上,彼此间留着恰好的空隙,仿佛在无声地呼吸。蒸笼被安置在锅上,锅底盛着水,用文火慢慢加热,秘诀在于保持锅内的微热,不过分,不焦躁。剩下的,便交给时间。天热时,等上一两天;天冷时,则需三四天的光景。这期间,微生物在温暖湿润的密闭空间里悄然工作,完成一场奇妙的转化。

  当揭开锅盖的刹那,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回报。一股浓郁独特的香气扑面而来,眼前的豆腐已然褪去最初的青涩,披上了一层微黄鲜亮的“绒衣”,色泽温润,香气扑鼻,这便是“霉”的恰到好处,是鲜美的信号。

  这还只是半成品。接下来是风味的升华。将霉好的豆腐,小心翼翼地放入早已拌和均匀的盐、酒、花椒等佐料的钵中,讲究的人家,还会撒上一小撮金黄的桂花,添一缕若有似无的花香。豆腐在钵中轻轻滚动,让每一面都均匀地沾上这复合的滋味,然后被整齐地请进陶瓮中,密封起来,再经过一昼夜的沉淀与融合。

  待到开瓮取食之时,已是功德圆满。夹一小块入碟,再浇上几滴香麻油,那滋味便得到了最终的升华。送入口中,咸、鲜、香、糯在舌尖次第绽放,细腻的质地几乎入口即化,那股浓郁的后味,佐以热腾腾的白米饭,堪称绝配,用慈溪的老话讲,就是非常“杀口”,让人欲罢不能。

  也难怪民间有谚云:“游子离家整十秋,遍尝佳肴与珍馐。最忆三北霉豆腐,浓郁余香心中留。”这瓮中酿造的,早已不只是一道佐餐小菜,它是时间的风味,是手艺的传承,更是刻在游子心底的、永远温热的乡愁。无论走多远,这抹浓郁的余香,始终在记忆深处停留,呼唤着归期。